看到五位赤条条的同袍浑身血污、骨断筋折、呻吟呼痛的惨状，海军陆战队们炸了锅，跺脚的跺脚，挥拳的挥拳，怒吼的怒吼，然后，纷纷跑去向巴斯蒂安上校请战，一个比一个慷慨激昂：</p>
“必须报复！大规模的报复！”</p>
“开战！——法兰西帝国的尊严不容玷污！”</p>
“把中国蛮子从山茶半岛赶进沱灢湾里去！——把他们的头按进水里，喂他们吃沙子、喝海水！”</p>
“抓到中国蛮子，剥光了，吊起来，用藤条狠狠的抽！”</p>
“抓到中国人，都要打折手脚！——两只手、两只脚，统统打折！”</p>
“还不够！要将所有的中国俘虏——至少，二抽一——割掉蛋蛋！然后，卖到土耳其去做太监！”</p>
“卖回给中国皇帝也行！——说不定，中国人的出价更高些呢？”</p>
“对！”</p>
巴斯蒂安上校也很愤怒，不过，头皮却隐隐发麻：岸上，他只有三百人，中国蛮子有两千人；水里，他只有一条军舰，另一条——就是奉派护送勘探队北上勘测红河航道和北圻矿产的那一条，还没有回来，中国蛮子却有五条军舰——这个仗，怎么打？</p>
可是，众怒难犯，如果自己什么动作也不做，难保不会有人自个儿跑去跟中国人动刀动枪——甚至，动刀动枪的对象，就是他巴斯蒂安上校本人也说不定。</p>
于是，巴斯蒂安上校下令，停泊在沱灢湾的“蝮蛇号”，除下炮衣，调转炮口，对准山茶半岛的中国军营。</p>
“蝮蛇号”舰长丹尼斯少校认为这根本是“乱命”——</p>
您想干嘛？姑且不管山茶半岛的那五十门大炮——舰炮的射程较远，我可以退到中国陆军火炮射程之外再开炮，可是，“蝮蛇号”旁边儿还有五条中国军舰啊！——您没看见啊？这五位，可不是越南人的那种小吨位风帆舰啊！都是大吨位的蒸汽动力战舰啊！</p>
几乎每一条都比“蝮蛇号”大——论数量是一比五，论吨位，几乎是一比七！——您看没看见啊？</p>
还有几句话，丹尼斯少校没有说出来：海军陆战队虽然也属于海军序列，可是，到底占了一个“陆”字，陆战队的人，打架吃了亏，俺们正经的海军，内心其实并没有那么激动滴。</p>
“看见了，看见了！”巴斯蒂安上校不耐烦的说道，“我就是叫你摆个姿态——姿态，你懂吗？”</p>
丹尼斯少校一怔，“姿态？”</p>
“是啊！”</p>
“哦……”</p>
丹尼斯少校想了一想，说道，“好吧，不过，话可说在前头，‘梅林号’回来之前，‘蝮蛇号’是无论如何不能‘衅自我开’的——我的看法，您一定是同意的吧？”</p>
“好，好，”巴斯蒂安上校皱着眉头，“我同意你的看法——就这么着吧！”</p>
于是，“蝮蛇号”除下炮衣，调转主炮炮口，对准山茶半岛的中国军营方向。</p>
对面的中国舰队，立即作出反应，也除下了炮衣，并展开战斗队形，所有主炮的炮口，都对准了“蝮蛇号”。</p>
“蝮蛇号”上，大副以下，人人头皮发麻，纷纷向舰长提出异议，丹尼斯少校只好一遍又一遍的说，“姿态！姿态！——你们懂吗？”</p>
回到岸上，巴斯蒂安上校对部下说，一方面，他已行文西贡，要求支援，请求开战——潜台词是，如果西贡方面不提供支援、不批准开战，那可就不能怪我了；另一方面，我们作为职业jūn_rén ，该走的程序要走完——不能放弃最后的和平的努力啊。</p>
于是，他派了自己的副官阿兰上尉，找到中国“钦使护卫团”打头儿的那位郑将军，要求“逞凶”和“赔偿”。</p>
郑将军冷冷说道：我认为，是次的冲突，是法国国jūn_rén 挑衅于先，中国jūn_rén 的“反应”，是“合理”且“适度”的。</p>
几乎就是把巴斯蒂安上校当初的话，拿“中国”、“法国”调转一下，便原封不动的扔了回来。</p>
一个中国军官在一旁讥笑，“没动枪，没动炮，连刀子、棍棒也没有使，不过就是‘肢体冲突’罢了——jūn_rén 之间，较量拳脚，不是极平常的事情吗？怎么，法国jūn_rén 都是纸糊的？碰一下就整个的塌掉了？”</p>
另一个中国军官“接力”：“只有小孩子打架输了，才会哭哭啼啼的到处告状！怎么，法国jūn_rén 都还趴在女人的肚皮上喝奶吗？”</p>
跟着，一众中国军官放声大笑，“哈哈哈哈！”</p>
好熟悉的话呀。</p>
阿兰上尉气得浑身发抖，从牙齿缝中挤出一句话，“笑？有你们哭的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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