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双臂张开就要当场上下其手。
苏檀嫌恶地皱眉,往后撤开半步。
杨谦扑个空,只一缕软袖纱从指尖擦过。
香软滋味叫人津液横生,血脉偾张。
苏檀身后便是花台雕栏,退无可退,后腰抵着冷硬的木质栏杆,隐隐生出一分绝望。
大庭广众便是如此,若跟他上了画舫,必得艰难周旋才能脱身。
白衣琴师按住琴头,紧绷的面庞愠色欲将喷薄。
苏檀眸色暗了暗,示意他勿轻举妄动。
杨谦阴测测地强势靠近,目的赤裸明确:“美人儿,别害怕,爷会好好疼你的……”
苏檀避无可避,眼看着脏手就要摸上来。
“咻——”
一只酒杯蓦地自远处飞来,“砰”的一声,准确砸上杨谦的膝盖,yín 虫立时吃痛跪倒。
伸出的那只脏手堪堪躲开,苏檀只听到耳边一声清脆的瓷片碎裂声。
而后,男子清泠慵懒的语调传来。
“哪来的癞蛤蟆,聒噪。”
满楼的人循声望去。
最里头的雅座幔帘缓缓拉开。
紫袍年轻男子高居主位,丰标不凡,疏宕不拘。
右手撑着额角,没骨头似的歪在椅上。
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嗒嗒嗒”的盘着一串赤红圆润的珊瑚珠。
有人低声惊呼:“是沈都督!”
沈修妄懒懒撩起眼皮,潋潋目光投向花台之上。
苏檀微怔,眸光一滞。
两人四目相对。
只一瞬,沈修妄便清浅地挪开视线。
杨谦摔了个狗吃屎,恨恨站起身,怒气冲冲:“沈修妄,你……你方才骂我是癞蛤蟆?酒杯是你……”
话还没说完,杨谦就被他骇人的目光压迫地生生咽下剩余的字。
父亲一而再再而三嘱咐他。
沈修妄早已不是八年前的纨绔小侯爷,如今虎崽长成猛虎,是比当年更狠的角色。
沈修妄不屑地轻笑一声:“不错,还有点自知之明。”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瞧瞧自己的德行。
程樾和齐清珩无奈相视一笑。
得,这位爷的嘴,今夜又不能消停了。
沈修妄微微坐直身子,再添一刀:“五千八百金,杨老儿得剥你一层皮罢。”
当朝宰辅在他口中也不过是个老头,何等狂妄。
然,方才还嚣张跋扈的杨谦被他怼得无话可说。
只恨恨地咬碎满口牙,不敢搭话。
最后满腔怒气改为扭头瞪着月mā mā :“老鸨,五千八百金数完没?爷要带……”
却听得那厢忽地悠悠开口:“一万金。”
杨谦目眦欲裂:“你!”
骂了他,打了他,还要抢他的人!
一!万!金!
月mā mā 头晕目眩,攥着银票的手登时一松,塞还给杨谦。
两人一塞一接没拿稳,银票雪花片子似的簌簌往下落。
“死老鸨!”杨谦气急败坏。
见钱眼开的月mā mā 讪讪地道了句抱歉,价高者得。
更何况位极人臣的沈都督和草包庶子,孰轻孰重她还是掂量的出的。
说罢,两腿立时如车辙,“嗖嗖嗖”直往财神爷那边蹿。
“一万金呐,沈都督,媚芜今儿就是您的人!”
底下看客议论纷纷,流芳楼的姑娘们妒得眼红牙酸。
沈修妄是何人。
便是不砸银子,只消勾勾手指头,想爬上他床榻的姑娘,多如过江之鲫。
众多艳羡目光中,唯一位身穿杏黄纱裙,面容温婉的姑娘忧心忡忡。
苏檀心头震动,袖中柔夷攥紧雕栏,她抬眸看向那矜傲无双的男子。
没有喜,全然忧。
色厉内荏的杨谦她尚且没把握搞定。
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看不透摸不准的沈都督,更是可怖。
今日至多算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何故就豪掷万金。
钟情于她?
想要她的身子?
并不尽然。
沈修妄扬手示意随行侍卫给银票。
一抬眸,花台上的美人遥遥相望。
水眸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更像是警惕和畏惧。
不过掩饰尚可,旁人瞧不出破绽。
嗬,有点意思。
他甩了甩那串赤色珊瑚珠握于掌心,细细摩挲。
月mā mā 捧着银票,乐得眉开眼笑,点头哈腰道:“沈都督,媚芜姑娘这就陪您入画舫,包您满意。”
沈修妄仍然坐着,嗯了一声,睥睨苏檀一眼。
有些人骨子里便是如此,气势迫人。
哪怕此刻苏檀立在花台高处,却好似低他数丈。
月mā mā 焦声催促:“媚芜,还不快过来拜见都督。”
苏檀抿了抿唇,艰难迈步向他走去。
今夜,她还能逃得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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